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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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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第120章

等到申時,小豆丁姐弟兩回來,皇上真的考他們功課,原先是小豆丁學得比較快,不過她可能曉得她的功課學得好與不好都不會被罵,所以對學習比較松懈,屬於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敷衍式學習,當下皇上問他們,還是胤祄先答出來。

皇上倒沒有表揚稱讚,只是神情柔和不少。

當小豆丁回答出來時,皇上又笑得更明顯了。

最後皇上還是誇讚他們兩句才結束考問。

晚上,皇上留在她這邊過夜。

再過一天,有人給她送冰山過來,想來是皇上的功勞,反正天的確還熱,徐香寧接受得心安理得,到了九月中旬,天開始轉涼,冰山才沒有送過來。

徐香寧是偶然聽到姐弟兩聊天,才知道姐弟兩在宮裏跟幾個阿哥都有交集的,十五阿哥,十六阿哥跟十七阿哥就不用說了,他們幾個算是年齡相仿,又一同上書房。

她意外的是他們跟幾個年紀比較大的阿哥關系似乎還不錯,說是有時候會在宮裏碰到大阿哥,太子,四阿哥或是五阿哥,幾個阿哥會給他們一些小玩意或是好吃的點心,太子跟四阿哥教他們騎馬就不用說,有時候他們也隨著幾個成年的阿哥一起出宮,當日出去當日回。

她才知道原來他們有時候只是名義上去上書房,實際上瞞著她跑出宮。

她想訓斥他們,又曉得他們開始長大,有自己的想法,可是她怕他們兩個被拉入奪嫡的陣營,尤其是胤祄,若是跟別的阿哥走得太近,而非四阿哥,四阿哥會不會以為胤祄是那些阿哥陣營的人。

四阿哥登基成為雍正後對那些跟他爭奪帝位的阿哥可以說是毫不留情,恨都不足以形容雍正對那些阿哥的“追殺”,那些阿哥以及附著他們的黨羽都沒有好下場的,甚至他們的家人都被牽連,只分死得慘烈還有不慘烈。

雖然胤祄還小,但她害怕胤祄前期跟別的阿哥走得太近,給四阿哥造成誤會,到時候被四阿哥厭惡,皇上頂多還能活十幾年,等皇上走的時候,胤祄才二十歲左右,到時候肯定還要在四阿哥手下當親王的,若是被四阿哥厭惡,肯定會被使絆子。

可她又不能阻止他們跟其它阿哥走得過近,有些話不能太明說,小孩子越是不要做一件事,他們越是逆反怎麽辦。

她是叫來跟在小豆丁他們身邊的奴才,讓他們把姐弟兩每日幹了什麽告訴她,結果那些奴才支支吾吾,問出來是姐弟兩讓他們不要告訴她的,說是他們是他們的人,而不是她的人,不應該全聽她的話,而是聽他們的話,若是告密的話,他們會讓他們去別的地方伺候。

徐香寧才知道這姐弟兩不光長年紀,也長心眼了,還知道威脅奴才們。

算啦,兒孫自有兒孫福,她就不管了,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原先失火的永和宮已經全部重建完成,不過目前是沒有住人。

永和宮的安嬪生病,她過去探望安嬪時順便去看一眼,才真正看到重建好的宮殿,格局跟她住的時候有點不一樣,不過也大差不差。

安嬪也快五十歲,離五十歲還差一歲,這一生病,似乎病了很久,病了這麽久才讓人傳出消息,她去探望的時候,安嬪臉色挺蒼白的,人一下子老了很多。

安嬪進宮比較早,跟敬嬪兩人幾乎是最早進宮的,跟元後赫舍裏氏在同一年進宮,她沒有子嗣,在宮裏也是安安分分,自從她生病的消息傳出後,大家都或前或後去探望她。

連皇上也過來探望過兩次。

只是她的病一直沒好。

徐香寧第三次去探望時,安嬪躺在床上拉著她的手,說的話其實有點像是遺言。

“徐妃,我這一生啊,還算過得不錯,只是你原先住在永和宮時,沒照顧好你們,著火了把小格格的臉燒毀了,徐妃,你會不會原諒我?”

“當然,又不是姐姐的錯,其其格已經不在意她臉上的疤了,姐姐不要愧疚,與姐姐無關,姐姐養好身子才是最要緊的。”

“我這身子……怕是養不好了,我曉得我時日不多了。”

“不會的,姐姐一定能好起來的,皇上都讓院判過來給姐姐看病,姐姐肯定能好起來的。”

“咳咳……”安嬪躺在床上咳嗽,有氣無力地擺擺手,“徐妃,我知道的,我知道我好不了。”

從安嬪那出來,徐香寧忍不住問安嬪身邊的宮女,安嬪這樣子持續多久了。

“娘娘,我家娘娘這幾日都是這樣,跟每一位過來探望的小主都是這麽說。”

“照顧好安嬪吧。”

安嬪的確跟每一個過來探望的人說話都像是交代遺言,對他們說最後的話語,連皇上也不例外。

她也跟她說得一樣,時日不多,果然到了十月底,沒撐過今年,安嬪過逝了,皇上是讓底下的人按照嬪位安葬安嬪,這古代人活到四十九歲也算是高壽,不算英年早逝。

安嬪沒有子嗣,在後宮也算是低調,皇上念在她進宮多年,一生沒有犯過大錯,無論生前還是死後,都讓她體體面面地離開。

不過這後宮少了一位嬪妃,生老病死本來就讓人惆悵。

後宮在安嬪死後也吃齋三天,當然也有可能是國庫虧空,銀兩沒了,後宮自然也要縮減用度。

雨荷宮。

前院裏種的果樹此時葉子變黃不少,地上多是落葉。

今兒有陽光,不刺眼,曬在身上又和煦,十一月的京城還是變冷不少,徐香寧坐在院子裏打毛衫,無聊了總想找事做,原先不愛做針線活,如今為了打發時間也願意做一些。

她坐在太陽底下,嫻熟後,兩根細木棍可以來回穿梭。

春喜帶著玉晴從外面進來。

“織得怎麽樣了?”

“一半都不到。”

“顧著點眼睛,內務府那邊的人給你送的毛線都是好的,應該比較好織。”

春喜坐在她旁邊,看了看她織的毛衫,“還行,進步不少。”

“這大小……是織給皇上的嗎?”

“是織給他的,除了他生辰時,我給他送了一些生辰禮,說起來還沒真正送過他什麽,想著這冬日不是來了,趕在年前織好,送給皇上,就當是賀歲禮。”

“也好,是一份心意,皇上應該會開心的,你聽說了嗎?”

“什麽?”徐香寧停下來,望向春喜,“聽說什麽?”

“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三阿哥在酒樓花了五萬兩銀子,被皇上訓斥了,讓三阿哥把五萬兩銀子充公,五天之內要看到五萬兩,聽說原先三阿哥也從國庫那邊借銀兩了,不過沒有還回來,如今國庫財政緊張,這水災才剛過去不久,三阿哥這麽豪擲千金,皇上對三阿哥很是不滿,只是三阿哥一時半會拿不出五萬兩,榮妃那邊正在給她兒子籌集呢。”

三阿哥先前從郡王降為貝勒,這麽久還沒升上去,如今又出事,怎麽看都不是儲君的人選,皇上對三阿哥顯然不是很滿意,也沒聽說三阿哥幹出什麽實事或是政績。

五萬兩對一個皇子而言不算多,應該拿得出來的,怎麽會讓榮妃這個額娘籌集,那可能是三阿哥平日裏太過奢侈奢靡了,五萬兩都能買下酒樓了,怎麽就在酒樓花了五萬兩。

“三阿哥他……這是頂風作案啊。”徐香寧感慨一句。

“可不是頂風作案嘛,榮妃這幾日怕是頭發都要愁白了。”

春喜是高興的,有些幸災樂禍,榮妃只有這麽一個阿哥,偏偏三阿哥不中用,犯錯了還要榮妃替他收拾爛攤子,五萬兩是不多,但也不少,不過榮妃肯定能拿得出來,只是要出血而已。

兩人聊了一會後又專心弄針線活,春喜幫她扯著毛線,也在一旁指導她。

過幾日,徐香寧跟春喜在溪春園碰到烏答應,烏答應這肚子還沒完全消下去,還是略像臃腫,好在她年輕,應該很快就會恢覆,生完快三個月了,據說烏答應的綠頭牌已經讓人放上去了。

“徐妃吉祥,春常在吉祥。”

“起來吧。”徐香寧淡淡道。

“沒想到在這裏碰到兩位姐姐,我這剛出月子,在屋子裏悶久了,想出來走走,透透氣,見到兩個姐姐,我可太高興了。”

這烏答應也學會偽裝了,說著高興,眼裏卻沒有笑意,皮笑肉不笑,徐香寧也隨便問一句:“烏答應身子可好一些?小阿哥怎麽樣?”

“我好多了,小阿哥也挺好的,特別能吃,乳母都說他吃的奶很多,多謝娘娘關心。”

“小孩子能吃是福,你也是有福氣的人。”

“可不是嘛,跟姐姐一樣有福氣,我們都生下阿哥,不對,我忘了春常在也生過阿哥,是我的錯,我嘴太快。”烏答應故作驚訝地捂嘴。

徐香寧看她就知道她是故意提起的,春喜十幾年前有過孩子,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她偶爾侍寢,但一直沒有孩子,好在春喜已經走出來了,她側目看了看春喜。

春喜開口道:“是啊,我也生過阿哥,這孩子生下來不一定能活得久,比起成人,小孩子體弱,烏答應,你可要小心了,小孩子一生病可能就會沒命,生下來也不管用,能把孩子養大成人才管用,皇上還沒給小阿哥起名吧,那你更要小心了,萬一小阿哥沒起名就走了,很可能到最後連個名字都沒有,這宮裏沒有名字的阿哥格格特別多。”

烏答應的臉色立即變了,也假裝不下去,怒指著春喜:“你……你敢詛咒阿哥,你好歹毒,你一個後宮小主敢詛咒皇嗣,我就知道是你,一定是你,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你不僅想要害死我,也想要害死我的孩子。”

“烏答應,你在說什麽呢,我只是好心勸誡你,小孩子身子弱,你得看管好,你怎麽把好心當驢肝肺呢。”

“你……你……”烏答應氣得說不出來話反駁,臉色都漲紅,目光憤恨地瞪著她們。

這畢竟是在溪春園,說不定暗處有人在偷聽,春喜這話說得雖然解氣,但是傳到皇上耳中就不好了,她怕她們吵得更厲害,於是出來打圓場,“烏答應,春常在也是為你好,小孩子的確體弱多病,不過你的孩子肯定康健,會長命百歲的,我們去那邊逛逛,就不在這裏打擾烏答應散步。”

等走遠一點,徐香寧才拍一下春喜的手,“你啊,逞一時之快,萬一她添油加醋告訴皇上怎麽辦?”

“我說的都是實話,她的孩子才幾個月大,能不能活過一年都不一定,你看襄嬪的孩子不是也早殤了,和常在的孩子也是,這孩子本來就脆弱,她平日裏就跟我們過不去,一個答應還牛氣哄哄的,她以為她是誰,就不慣著她。”

“好啦好啦,別生氣了,有什麽好生氣的,當心氣壞自己身子。”

徐香寧挽著春喜的手臂,哄著道,沒把烏答應放在心上,不值當為她這麽生氣,在溪春園逛的時候很快把這事拋之腦後。

反倒是烏答應十分生氣地回到永壽宮,氣得想砸杯子,可她這屋裏杯子不多,只能忍著,在屋裏大叫兩聲。

“夢璃,一定是她們,就是她們要害我,你聽聽春常在說的,她就是想害死我,不僅想要我死,還想要我的孩子死,不對,她會不會也對小阿哥動手,會不會也給小阿哥下藥,她要是下的毒藥怎麽辦?”

烏答應剛坐下來就急著去看孩子,她的孩子已經放在她屋裏養了,她急急忙忙去裏屋看她的孩子,她的小阿哥睡得正香,她才松一口氣,不過對徐妃她們的憤恨還是沒減少,尤其是今日春常在說那番話的表情,巴不得她們母子兩死。

“夢璃,你看到了是不是?一定是她們幹的。”

“小主,你喝口水,別生氣。”

烏答應喝了一口溫水,還是氣不順,她一個小答應拿她們沒有辦法,想給她們下毒藥,可是毒藥搞不到,不然她真想給她們下毒藥,她們不死,死的就是她還有她的孩子。

“給小阿哥吃的東西一定要用銀針測一遍。”

她忍不住說了一句。

“是,奴婢知道了。”

烏答應坐在椅子上,氣得手捏著桌角,其實春常在有句話說對了,皇上還沒給她的孩子起名,若是她的孩子有什麽意外,到時候肯定連名字都沒有,她得讓皇上趕緊起名。

可她又見不到皇上,她綠頭牌已經掛上去了,只是皇上沒翻她牌子,皇上這陣子比較常翻密嬪的牌子。

“夢璃,我們這還有多少銀兩?”

“小主,不多了。”

“那你拿一些貴重首飾過去敬事房,讓他們把我的牌子放在前面一點,提點一下皇上。”

夢璃點頭應是。

氣順之後,烏答應又去看小阿哥,才三個月,小嬰兒長開不少,面色紅潤,她心想她的孩子肯定能長大成人,她不能讓別人害到她的孩子。

可能是那些貴重首飾起作用了,沒過幾日,皇上竟然翻她牌子。

烏答應精心打扮一番,坐轎輦過去乾清宮,只可惜在沐浴前沒碰到皇上,她的精心打扮,皇上沒看到了,她沐浴後躺在床上好一會皇上才過來。

她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侍寢了,不由開始緊張起來。

皇上覆上來時,她都不敢喘氣,幾乎是屏氣凝神,好在皇上可能察覺出她的緊張,跟她說了兩句話,她才不緊張的。

她其實還沒徹底瘦下來,肚子還是像有四個月身孕一樣,不過好像皇上不是特別在意,還摸了摸她肚子,她忍不住摟住皇上的脖子,在皇上動作時,她哼出聲。

事後,她見皇上心情還不錯,試探性開口:“皇上,臣妾三個月前生了小阿哥,小阿哥還沒有名字,皇上能給他起個名字嗎?”

“朕知道了。”

烏答應知道皇上這是真的知道了,應該過一段時間會給她的孩子取名字,她的手搭在皇上的胸膛,嬌聲道:“臣妾多謝皇上。”

“睡吧。”

“嗯。”

烏答應侍寢回去後就等著皇上賜名,沒過多久,皇上真的賜名了,她的孩子叫胤袀,袀字,代表同一,純粹,是一個不錯的字,她很滿意這個名字。

戴佳氏也說這個名字不錯。

賜名後,烏答應心裏一塊石頭落地,據她所知,春常在當初生下的孩子是死後才被賜名的,而且是叫長景,並非胤字開頭,要是論尊貴,春常在的孩子還不如她的孩子尊貴。

自從產後,她第一次侍寢,皇上翻她牌子後,她開始陸陸續續有寵,皇上雖然待她的情意沒有徐妃多,但是皇上還是喜歡她侍寢的。

她一個答應有寵就好,有寵,底下那些奴才不敢輕待她,況且她還有阿哥。

眼看著又快到年末了,皇宮裏開始張羅起來,掛燈籠的掛燈籠,貼花的貼花。

可這個時候,皇上卻生病了。

皇上已經有幾年沒病過了,這一生病,眾人頓時開始緊張起來,畢竟皇上不年輕了。

徐香寧得知皇上生病後,當然也開始緊張,她是立即讓膳房的人做一些藥膳補湯,她要送去乾清宮。

“徐妃娘娘……”

“皇上在嗎?洪公公能幫本宮通傳嗎?”

“奴才這就進去,還請娘娘稍等。”

過一會兒,洪公公出來,領著她進去。

皇上還坐在書房的案桌前看折子。

“皇上,你怎麽還在看折子,你應該好好歇息。”

“朕沒事。”徐香寧過去摸了摸皇上的額頭,還真有點熱,皇上此時面色還是可以的,唇色也沒有慘白,只是有點燒,她剛想說話,皇上就咳嗽了。

“皇上,你都咳嗽了,還是別看折子了,快放下吧,回床上躺著。”

“朕睡不著,朕剛睡醒。”

“太醫給你開過藥沒有?”

康熙擡頭看徐氏,見她實在擔憂,不由笑了笑,還是有人真的關心他。

“皇上,你還笑,臣妾都快擔心死了。”

“朕沒事,只是小風寒。”

徐香寧心想你老人家一點風寒都不能染上,都這麽大年紀了,身子經不起折騰,一點小風寒發展著重病怎麽辦,她又摸了摸皇上的額頭,“不行,還真有點燙,皇上,你還是回床上躺著吧,要不臣妾給你念折子,你別盯著看了,太醫給你開的藥方呢,臣妾看看。”

“你又看不懂。”

“臣妾看了才能安心,你管臣妾看不看懂。”

康熙見徐氏語氣有些急,示意洪寶全去把藥方拿過來。

徐香寧一看那藥方,也沒有到看不懂的程度,一些連翹,板藍根等藥材,她還是看得懂,是治風寒的藥草。

“怎麽樣,有沒有安心一些?”

“臣妾安心不了。”

“好啦,朕真的沒事,只是小風寒。”康熙摟著徐氏的腰,讓她坐下來,坐在椅子旁邊的空位上,“你幫朕念折子吧,朕不看了行不行,幫朕批閱。”

“皇上,臣妾還帶來藥膳,補身子的,你喝一喝吧。”

“又是上次那種藥膳?”

“不是,換了,這回是鴿子湯,臣妾曉得上次藥膳不是特別好喝,你先喝喝看,要是不好喝,臣妾再叫膳房的人弄別的。”

洪寶全也讓人開始給鴿子湯驗毒,沒有異樣後才呈到皇上面前。

康熙是不忍心辜負徐氏的心意,其實沒什麽胃口,但也喝了小半碗。

“剩下的,你喝了吧,怕你嘴饞。”

徐香寧倒也不嫌棄,把剩下的半碗喝了,鴿子湯還行,鴿子被煨得很爛糊,肉質已經松軟了,骨頭都能抿下來,她還吃了半只鴿子。

“到底是拿給朕吃的還是拿給你吃的,就那麽餓,早上沒吃飽是不是?”

“臣妾吃得多,皇上你又不是不知道。”吃好之後,徐香寧讓人撤下去。

乾清宮的宮女也很快上前,端來一盆水,給她凈手,另一幹凈的茶杯裝著水讓她漱口,等收拾好之後,她才開始給皇上念折子,遵照皇上的意思在上面批閱。

皇上都不怕她看到折子上面的內容,她就更不怕了。

她的字寫得不好看,不過至少寫對了。

這期間,後宮不少小主嬪妃都過來看皇上,洪公公是進進出出替她們通傳,不過可能是因為她在這,皇上沒有召見,她們送過來的補湯都被皇上賜給底下的奴才喝了。

這折子批閱完後,徐香寧催著皇上去躺著。

康熙無奈,還是聽從徐氏的話去床上躺著。

屋內的炭火也燃上,怕炭火的氣味也不好聞,也熏上果香。

“皇上,臣妾就留在這伺候你,等你病好了,臣妾再走。”徐香寧覺得她還是留在乾清宮吧,不然把病氣帶回去長春宮,又傳染給小豆丁他們怎麽辦,這年還沒過,胤祄還是八歲,輕視不得。

康熙深深地看著徐氏,這麽多年,她已經在他心裏,她是真正關心他的人,已經不會有人像她這樣擔心他了,那些阿哥不會,後宮其它嬪妃也不會,他抓著徐氏的手,“你真想留下來?”

“當然,臣妾要看著皇上病好起來。”

“那你留下來吧,咳咳……”

徐香寧摸著他的胸膛給他順氣,“皇上,多喝點水吧,文露,去給皇上倒一杯溫水過來,溫偏熱。”

“咳咳……”

康熙越咳越想咳,喉嚨仿佛有一根羽毛在裏面,弄得他喉嚨十分癢,都止不住咳嗽,他見徐氏著急忙慌地端來一杯水,示意他喝下去。

水喝下去是好受一點。

“枇杷膏呢,也喝點枇杷膏吧,潤喉。”

有宮女立即拿來枇杷膏。

“不用兌水了,皇上,就這樣喝一口吧。”

不知是不是因為徐氏在這,康熙曉得真有什麽事,徐氏還能幫他,原本他沒想睡的,不過躺在床上不久後,他昏昏欲睡,過一會兒就睡著了。

等他醒來時已經是傍晚,寢殿內寂靜無聲。

“徐香寧……”

“皇上,你叫臣妾,快,把燭火點上吧。”

徐香寧聽到在外殿聽到皇上叫她,她放下書走進去,也皇上攙扶坐起來,“有沒有好一點?喉嚨還難受嗎?”

“更難受了。”

“那怎麽辦?是不是發炎了?太醫就候在外面,臣妾叫他們進來。”

“叫他們進來吧。”

好幾個太醫輪流給皇上看病,幾人診斷完後開始商量藥方,徐香寧覺得皇上身上的體溫似乎又升高了。

底下的人擺上晚膳,皇上也沒什麽胃口吃,可不吃東西怎麽行,她曉得皇上此時吞咽可能不舒服,所以讓他多喝點湯。

剛開始幾天,皇上除了咳嗽,喉嚨痛,精神狀態還是不錯的,幾個阿哥曉得他們阿瑪生病後也會過來探望,皇上還是會接見他們,直到皇上開始嘔吐,人變得更虛弱,他才不願意見人,跟上次重病那樣,太醫們開始住在宮裏,不得隨意進出,不得洩露皇上的病情。

乾清宮也開始戒嚴。

徐香寧也沒想到小風寒還能發展成這樣,可能是皇上也老了,身體不如年輕那樣健壯,小病小痛都輕視不得。

晚上,皇上坐在床上,在昏黃的燭光下,臉色也是發黃的。

“皇上,來喝藥了。”

見皇上乖乖喝藥,徐香寧不由笑了笑,“皇上,你生病的時候比胤祄乖多了,他總是不肯喝藥。”

“朕又不是小孩子。”

“是,皇上不是小孩子,你特別乖,胤祄不乖。”

康熙擡眸,瞧了一眼徐氏,覺得徐氏這是把他當小孩子,說話的語氣也像是哄小孩子,他這幾日手腳發軟,頭昏眼脹,大多時候都是躺在床上,還不知道這病能不能好,那群太醫一點用都沒有。

“喝完了,吃點蜜餞吧。”

嘴裏被塞了兩顆蜜餞,康熙慢慢含著,去除口中的苦味。

殿內的銀絲炭在燒著,熏爐上面還是放著幹掉的橘子皮,味道好聞不少。

“你們給皇上捏捏腿吧。”

老是躺著,肯定血液不循環,徐香寧示意宮女們給皇上捏腿,她也搬來折子念給皇上聽,在他的吩咐給批閱,半個時辰後,她覺得差不多後,又讓人擺膳。

少吃多餐,皇上的胃口不好,每回吃不了太多東西,所以多餐,一日四到五餐。

“你這幾日辛苦了。”

“不辛苦。”

康熙瞧著徐氏氣色還不錯,雖然照顧他一個病人,但她看上去比較鎮定,真出了事,他相信她是鎮得住場面的。

“皇上,你今晚好像好了一點。”

“朕也覺得剛才睡醒後好了一點,備水,朕要沐浴。”

不過才說皇上的病好了一點,第二天皇上病情又加重,好像前一天是回光返照一般,皇上意識開始不清楚,人昏昏沈沈。

徐香寧反正是嚇到了,尤其是皇上囈語的時候,她聽不清他說什麽,不過她知道他開始慢慢失去意識,又吐又拉,人像是虛脫一樣。

那群太醫開始束手無策,什麽藥方都試過了,不管用。

乾清宮雖然戒嚴,不過不像上次那樣完全戒嚴,至少這一次太子胤礽是進得來的,他看到皇上昏迷的時候,是把那群太醫狠狠責罵一頓,在乾清宮發威,說是太醫不治好皇上,他們通通去陪葬。

等他發怒完後看向她,語氣又恢覆冷靜,跟她說讓他好好照顧皇上,至於朝堂國事,他暫且代理。

其實這是應該的,皇上昏迷,太子是儲君,他代理朝政,代替皇上監國也是理所當然,徐香寧沒說什麽。

整個新年,皇上是時而昏迷,時而清醒,昏迷的時候是真昏迷,對外界一無所知,清醒的時候倒不是特別清醒,思緒不是特別清楚,不過她是聽懂了八九成吧,跟安嬪一樣,他開始念叨自己命不久矣。

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中,徐香寧被穆察太醫叫去一旁說悄悄話,她一聽,後背都開始發涼。

“你說的是真的嗎?”

“徐妃娘娘,微臣不敢欺瞞娘娘。”

“行,本宮知道了,本宮信得過你,皇上也信得過,之後皇上這邊喝的藥只會從你這邊來,你去抓藥送到乾清宮交給梁公公,此事,本宮等皇上清醒再告知皇上,你先假裝不知,他們繼續往乾清宮送藥,本宮會讓人偷偷倒掉,還有,你去找一些懂醫術的洋人過來,此事也別宣揚,就說是讓那些洋大人給皇上祈福,說他們是傳教士。”

那群太醫不行,吃的那些中藥治不好皇上,皇上估計是什麽細菌感染,可能要吃一些抗生素,這玩意估計只有洋人那有,不過可能大家都信不過一些西藥,那麽小的藥丸,誰會相信能治好病。

她是看到皇宮裏有一些洋人進出的,一是可能跟大清有些商業貿易,二是可能是過來傳教,洋人漂洋過海地過來,肯定會隨船帶一些藥,以防萬一他們在途中生病,皇上都這樣子了,再治不好,說不定還真就一命嗚呼,目前只能是“死馬當活馬醫”,碰碰運氣了。

反正這裏的歷史跟她認知的歷史還是有出入的,萬一皇上真的在這個時候死了,登基的會是太子,歷史改變了不一定,歷史已經改變了,畢竟胤祄是從她肚子裏生出來,而非密嬪。

“穆察太醫,皇上若是還能活下來,你是最大的功臣,皇上會嘉獎你的。”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做微臣份內的事情。”

“別說那麽多,快下去吧,別讓人懷疑,乾清宮全是耳目。”

“微臣告退,微臣一定會辦好娘娘吩咐的事情。”

過了幾天,那些洋大人過來了,查看皇上的病情,當他們真的拿出一些藥丸時,徐香寧真的是有一種見到現代文明的感覺。

“娘娘,這東西……”梁九功驚疑,徐妃娘娘這是要把洋人給的不知名東西給皇上吃下去,可是他不敢啊,誰知道那些是什麽玩意,萬一是毒物呢,徐妃娘娘怎麽就相信那些洋人給的東西,皇上是萬萬不能吃這些來路不明的藥物。

說是藥,這玩意能是藥嗎?人吃了那麽一丁點東西就能好嗎?

他還是趕忙攔住,“娘娘,不可啊,皇上千金之軀,萬萬不能吃這種東西。”

“梁公公,皇上都這樣了,你就暫且相信本宮一回吧,本宮不會害皇上的。”

“可是……娘娘,這白色的……不像是藥啊,萬一皇上……”梁九功不敢往下說,皇上萬一死了,他們可能是要被追責的,他瞧著這白兮兮的東西很不對勁,洋人帶來的玩意能可信嘛。

“梁公公,皇上若是再病下去才是最大的問題,去倒水過來吧。”

徐香寧讓梁公公扶起皇上,她親自把兩粒藥丸給皇上灌下去。

藥丸進肚後,她又看向那些洋人,讓他們再留下一些。

不過那些洋人吝嗇得很,只給了十粒,說是若是還沒有起色,他們也沒有辦法,藥不是萬能的。

梁九功是緊張萬分,在吃下洋人給的藥後,他一直盯著皇上,皇上還是昏迷,人不見清醒。

徐妃比他鎮定,已經在一旁看書。

梁九功有些猜不透徐妃,徐妃這是想皇上活著還是想皇上……他不敢說死字,連想都不敢想,不管怎麽樣,徐妃有一個阿哥,哪怕是皇上走了,徐妃後面的日子可能也不會太難過。

只是他是皇上的奴才,他老了,太子可能不會讓他身旁伺候,估計也不會讓他告老還鄉,他知道得太多,太子應該不會留他。

他是希望皇上活著,不過皇上這幾日的癥狀,不像是能活下去的樣子,畢竟皇上也老了。

如今已經是康熙四十六年,皇上坐在這個位置也有四十六年,太久了,有人等不及了。

謝謝小天使 shen 投的三顆地雷。

此文在慢慢收尾啦,預計這個月月末就會收得差不多啦,而新文《康熙的佛系小表妹(清穿)》過兩日開文,求大家加入將新文收藏,歡迎收看新文,萬分感謝呀,麽麽所有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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